<畢業回憶>海倫

《畢業回憶》是一位叫海寧的舊生送我的生日禮物，當時她該是中一生。我當然很喜歡這篇文章。為了珍而重之，把它放在這裏，也與大家分享……

第一章 精靈
早晨的陽光，輕輕柔柔的瀉在一個玻璃盒子上，折射出來的小彩虹，引出一種令人看了就不捨得把目光移開的虛幻。這麼一個不凡的盒子裡，到底又藏著甚麼東西呢？＜＞＜＞＜＞＜＞＜＞＜＞＜＞＜＞＜＞＜＞＜＞＜＞＜＞＜＞＜＞ 我們的故事，就從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說起……＜＞＜＞＜＞＜＞＜＞＜＞＜＞＜＞＜＞＜＞＜＞＜＞＜＞＜＞＜＞
你們相信這世上有精靈的嗎？聽到我這樣的一個問題，你們現在的反應是怎麼樣？是嗤之以鼻、然後用一種不屑的語氣罵我不切實際嗎？還是不太在意的笑了笑，用半信半疑的心態繼續讀這個故事？抑或是深感興趣的會心微笑，為找到一個同道中人而暗自歡喜？怎樣也好，故事，還是得繼續下去。＜＞＜＞＜＞＜＞＜＞＜＞＜＞＜＞＜＞＜＞＜＞＜＞＜＞＜＞＜＞ 從小就相信，精靈會為我帶來幸福。是不是太天真？＜＞＜＞＜＞＜＞＜＞＜＞＜＞＜＞＜＞＜＞＜＞＜＞＜＞＜＞＜＞ 在一個玻璃盒子裡。
精靈們現在正匆匆忙忙的乘著陽光、露水或雲朵等等屬於小精靈的交通工具回校。是的，別懷疑，他們的學校正是我一直在這文提及的玻璃盒子。一隻小精靈飛呀飛，小翅膀有點吃力地拍著，似乎要趕著去幹點甚麼很重要的事。小精靈拚命的飛著，看起來剛學會飛翔的她，飛得確實不怎麼快。最後她好像要放棄了，轉為用一雙實在也纖巧得過分的小腿奔跑。這弄得本來已經編得不怎麼穩的辮子變得亂七八糟，她索性把束著辮子的髮飾都解下來，不顧一切的往前衝。
『藍藍！你要到哪裡去喔？』另一個把頭髮高高束起，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女孩子向那叫藍藍，好像正在逃命中的精靈喊道。
『小綠早！我要去找那麻煩鬼查理方斯啦！大清早就要人家起床。』藍藍回道，樣子很是不滿。
小綠笑了笑，像習慣了似的走過來，向她招招手：『過來喔，我給你重新編好辮子。』
藍藍臉上惱怒的表情忽然亮了起來，她乖巧的坐在身旁的一張矮椅子上。
『好了，』小綠從口袋中拿出梳子，順著藍藍的頭髮梳著，『今天就給你編個可愛點的娃娃頭吧！』（作者插話：小綠是個美術天份很高的精靈女孩，她尤其愛替人編辮子，因為藍藍的頭髮剛好就是她最愛的長度，所以藍就很可憐〔？〕的做白老鼠囉！）
藍藍點了點頭，嘴巴勾起一個滿足的笑容。
小綠邊梳邊道：『我說你呀，就該學懂自己束辮子嘛……你的頭髮又順又滑，都浪費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閉上眼睛，享受著友人好意的輕罵和細心的溫柔。＜＞＜＞＜＞＜＞＜＞＜＞＜＞＜＞＜＞＜＞＜＞＜＞＜＞＜＞＜＞ 對我來說，每天早上的幸福，也只不過是一個好看的髮形。 還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弄好了！』小綠高興的笑著：她是個不多話的女孩，總是靜靜、側著頭領導著幾個女孩的那種人，你看她現在那種興奮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到她的成功感是多麼大。
藍藍睜開眼睛，拿著鏡子一看：『好漂亮喔！小綠真棒。』她其實對髮型這回事並不太在意，只要整整齊齊，看上去不錯就好了，不過礙於小綠那熱衷的眼神，她也只好附和附和囉，還有，哪個女孩看見自己漂漂亮亮不會歡喜的呢？
小綠滿意的繞著藍藍走了一圈：『我真的沒料錯呢，我就知道這個髮型很適合你。不過……』她又是那個側著頭的表情，似乎是想著點甚麼：『藍……你剛才那麼匆忙……慢著！我好像忘了些甚麼……』
藍藍正在照鏡子，她沒多大在意的說：『也沒甚麼，只是小方（學生對查理方斯的暱稱）叫我去找他罷了……』說完『呀』了一聲，剛才悠閒的樣子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一副『我將大難臨頭』的可憐樣。
小綠看著她，也是一面無奈：『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要找他？只不過……時間還是多得很，我就不知道你剛才跑得那麼辛苦幹甚麼啦。』
『那是因為，』藍藍甩甩她那頭亮麗的頭髮，『我在趕時間嘛。』
小綠想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般拿起藍的左手：『你看耶！你的手錶壞了喔！怪不得啦…… 我就在奇怪。壞了就要把它換掉喔。』
藍藍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的手錶怔怔地發呆。
『藍，』小綠推一推她，『你在發甚麼呆呀？』
『沒有，』她搖一搖頭，『我只是在想……我們是不是現在該去找那可惡的小方了？』
小綠停下了整理頭髮的動作，久久的看著她。然後兩個女孩子極有默契地用最快的速度向教師室的方向奔去。＜＞＜＞＜＞＜＞＜＞＜＞＜＞＜＞＜＞＜＞＜＞＜＞＜＞＜＞＜＞ 誰知道……連時間都是奔得這麼快。 一點預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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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


第二章 畢業禮代表
『我說你們呀……』方老師看著眼前的兩個女孩子無可奈何地說，『是不是都不把我這班主任放在心頭上喔！虧我就一直都在等你倆，好可憐啊！』說完還要配合地擦一擦眼睛，真是……（作者插話：都多大了，還和那些小你一倍的小孩子嘔氣……>V<） 藍藍和小綠兩個面面相覷，似乎已對這場面熟悉已極。小綠不客氣的問道：『方老師（因為全名實在太長），你找我們到底是為了甚麼事呢？』 方老師這才收起了本來正在裝可憐（？）的臉，帶著那個年輕且充滿陽光氣息的笑容從容地跟她們說：『就是那個畢業禮啦~我想找你們做我們班的代表。』他意味深長的眨眨眼：『你們……五個人。』藍藍倒抽一口氣，埋怨道：『你真的夠了沒有，除了我倆還要把Sugar（作者插話：呵~後面的故事會提及到的）她們也拉下來了。』 方老師還是一貫天真無邪（？路人：精寧你真的夠了，別再亂說話啦）的笑容：『就是因為人手就不夠，才叫你們幫忙。』 小綠沒說話，只是把目光放到教師室窗外較遠的一片天空上。原來不經不覺……我們就要畢業了。真的過得好快好快……＜＞＜＞＜＞＜＞＜＞＜＞＜＞＜＞＜＞＜＞＜＞＜＞＜＞＜＞＜＞ 我不禁回想起，我們在冬天裡擠在一塊兒互相取暖一起談天的日子。 好幸福的冬天。＜＞＜＞＜＞＜＞＜＞＜＞＜＞＜＞＜＞＜＞＜＞＜＞＜＞＜＞＜＞ 『Sugar！』藍藍和小綠這時步出教師室，就看見了一個纖巧的身影，她們連忙把她叫住。 『找到你了……』藍藍喘道。 『你們找我？』Sugar笑著皺起眉頭：『我？』一對小酒渦就從這個笑容裡透了出來，襯得眼前這給人感覺很甜的女孩的味道更濃。 『嗯~剛才小方說，畢業禮中的人手不夠，叫我們去幫忙。』 『甚麼？我們也不就是畢業生嗎？真是的……那個小方喔，就愛找我們麻煩。』 『我剛才和小綠也就在抱怨啦，結果呢，他就在扯一大堆十分動聽的理由來，我們就不好意思推囉。』藍藍解釋道，她身旁的小綠也開口，感概的說：『對喔。何況，我們還會留在這實習院多少日子？ 趁我們還可以替學校做一點事……』 三個女孩沉默著，就這樣折回了到教師室必經的小花圃。 藍藍忽然把手伸向Sugar：『Sugar，你送我的那隻手錶我不知道為甚麼不動了……能替我把它弄好嗎？我很喜歡它的。』小綠聽著，才滿臉不好意思道：『藍藍對不起……剛才我還叫你把它掉了。我還以為……』藍藍擺擺手：『真的沒關係，只要它沒事就好了。它一直伴著我的，不論甚麼時候。』 Sugar笑了一笑，伸手把那錶子接過，看了一會，表情忽然變得很認真：『藍藍，這錶子不是壞了。』 『不是？可是……它明明沒動呀……』 『你這傻女孩，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精靈呀？我就在這上施了一個魔法符咒嘛。』 『符咒？嗚……Sugar你不是想要毒害我吧？』 『笨蛋。』Sugar好笑的拍拍她的頭，又稱讚道：『好漂亮的辮子。一定是小綠弄的吧？』 藍藍摸摸頭：『對喔。你又會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沒有這心思。』Sugar嘻嘻地笑，一副欠打的樣子。 『你……』藍藍不服氣的頓了頓，『先別拉遠問題。』 『是幸福符咒對不對？』小綠開口問道。 『還是小綠聰明。』 『哪有這回事……只是，』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近來……都有在複習。』 『幸福符咒……好像……真的有這東西……』藍藍還在苦苦回想中。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課的呀？幸福符咒是一種祝福的咒語，只能依附在物件身上的微妙咒語。給予者能許下一些簡單的條件，只要接受者能夠遵守，那符咒就能確保接受者幸福囉，至少，不會和太恐怖的惡運打上交道。當然，依我們這樣的程度，是不能令人有甚麼幸福的啦。』 『原來如此……』藍藍喃喃道，一邊把這符咒存入記憶，一邊猜測Sugar下的條件。 側頭一看，原來她也在看著自己，溫柔地。＜＞＜＞＜＞＜＞＜＞＜＞＜＞＜＞＜＞＜＞＜＞＜＞＜＞＜＞＜＞ 只是，沒想過 你下的條件竟是要我幸福。 笨蛋。 有你們，我怎會感到不幸福？ 可是，一想到這幸福可能快要消散…… 我就會莫名奇妙的流下淚來。 淚水，就這樣該死的，不偏不倚落上錶面上。 我是不是太笨了？ 又不是…… 永遠不見。＜＞＜＞＜＞＜＞＜＞＜＞＜＞＜＞＜＞＜＞＜＞＜＞＜＞＜＞＜＞ —第二集完—


第三章 憂鬱的離別天空
『粉怡和阿橙呢？這兩傢伙鐵定在操揚玩扯辮子吧。拜託，都多大了。』小緣輕描淡寫的說，放眼看過去，對映入眼簾的兩位好友正在追追逐逐的孩子氣舉動不以為意。
『喂喂！要回來囉。小方有事要拜託我們。』藍藍輕輕按住正想破口大罵的Sugar，跑過去充當『和事佬』的好說話角色。
一個頭髮長及腰的女孩子回過頭來，面上盡是無奈和氣惱。『藍藍喔，』她頹然的靠在藍藍身上，『我撐不住了……嗚……你要給我作主呀..... 』藍藍笑了笑，把那長髮交給正在後面趕上來的Sugar，然後走過去那邊一頭清爽短髮，正在拿著橡皮圈，看起來玩得很高興的女孩子旁。
『阿橙，玩夠了，你放過粉怡吧。』藍藍示意短髮女孩看看那邊累得不省人事的粉怡，『你看呀，她累了。你獨個兒也不好玩吧。』阿橙乖巧地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把橡皮圈還給滿臉害怕的粉怡。
『不玩了，你今天的辮子編得不夠好，扯起來沒勁。還有，我比較喜歡你束高的辮子，那會玩得比較過癮。』她不知還是沒意地加了這麼一句，嚇得本來正鬆了一口氣的粉怡趕緊把自己的秀髮抓著，像是害怕她會隨時撲過來去扯它們。
『好了好了，別鬧了。先分配好工作吧，藍藍你口才好又不會怯場，你去負責畢業禮司儀的角色；粉怡你就負責指揮後台的工作；Sugar你負責通知各表演者的出場次序和管理舞台的編排，你待會就和粉怡商量一下……』小綠吩咐道，通常在這時候她總會發揮她的領導才能，帶領著這四個愛玩愛鬧的柴娃娃。
微風吹過，在這五個女孩身邊的花朵們也微微隨著她們的討論聲搖恍，伴著藍天，畫面和諧得不禁令人覺得心情開朗起來。
方老師倚著教師室的大門，溫柔地看著這群討論正起勁的小娃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淺淺的括號。＜＞＜＞＜＞＜＞＜＞＜＞＜＞＜＞＜＞＜＞＜＞＜＞＜＞＜＞＜＞ 好像，從小就這樣 容易被朋友牽動情緒？＜＞＜＞＜＞＜＞＜＞＜＞＜＞＜＞＜＞＜＞＜＞＜＞＜＞＜＞＜＞
『對了，藍藍你報讀了哪間體驗院（像我們人類界的中學）？』Sugar伸了伸身子，剛才的討論令大家也累透了，所以都躺在花圃附近的一個大草地休息，順便聊聊天，『好像也快到公佈結果的時候吧。』
『琉璃魔法體驗院。』藍藍有點擔憂的道，『好怕考不上。』
『琉璃？好像是間收生準則很嚴格的體驗院吧？』小綠插口，『別怕，藍藍的成績向來好。』
『說起來，』粉怡頓了頓，『大家也好像沒怎認真的討論過體驗院的問題吧。趁現在，快自動自覺報上來。』
『你這個粉怡，說得老氣橫秋，甚麼嘛！我說便是。我要考的是楓葉紀念體驗院。』阿橙打了個呵欠，好像對這話題沒太多興趣。
『楓葉紀？阿橙你還真有決心耶。不過你的體育成績那麼出眾，該沒甚麼問題吧。』一向體育成績低落的藍藍欣羨的說。
『阿橙向來運動神經發達，我說呀，甚至是多得有點不正常了。』經常被阿橙欺負的粉怡揶揄道，幸好這時阿橙正忙著和那羽毛又順又亮的小雁比賽飛行，才聽不到她的話。
『我報的是桃音。真的覺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小綠幽幽的說。
『沒這回事啦。小綠別想多了，總而言之等待結果就是了。』Sugar安慰滿臉憂色的小綠，『告訴你喔，我考的是薔薰，那不是更遙遠嗎？』
『Sugar別這樣說啦，你課外活動了得，還不是扯平了。不過薔薰真的是一所蠻了不起的體驗院。』玩厭了飛行的阿橙回來道。
『就是這樣才擔心。』Sugar好像很沮喪，『成績都退了。』
『粉怡呢？』藍藍趕緊轉了個話題，『依我的記憶，好像是絮柳吧？』
『對呀。』粉怡撥弄她迷人的長髮，『我……也沒甚把握。』這時一陣風刮起，把整個畫面都襯得更蕭條。
『那即是說……』一直沉默的小綠開口了，『大家都會分開吧……』
四個女孩怔了怔，這才滿腹心事般垂下頭。
是不是有點甚麼突然關掉那吵鬧團結的氣氛？就好像有個控制她們笑聲的開關被關掉了。
就這樣
沒再開過。＜＞＜＞＜＞＜＞＜＞＜＞＜＞＜＞＜＞＜＞＜＞＜＞＜＞＜＞＜＞ 離別就像隻頑皮的精靈，挑戰我們友誼的深度。 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隨它而行 但是我明白 終有一天我要被它帶走的。＜＞＜＞＜＞＜＞＜＞＜＞＜＞＜＞＜＞＜＞＜＞＜＞＜＞＜＞＜＞
—第三集完—

第四章 友誼
『為甚麼一直站在這裡？』一把男聲在方老師背後響起，『在看甚麼？』
『沒有。』方老師沒回頭，反正他就知道這個時候還沒離去的就只有每天都和他一起上下班的友人小舒（呵呵，小舒小方，好可愛的名字），『沒看甚麼。』
『呵呵，是嗎？』舒老師饒有興味走在他身旁，惡作劇的笑著拉他回教師室，『那就快快拾好東西，我們回家吧。』
『你，』方老師有點不悅地回過頭來看著這好像很欠打的青梅竹馬，『少來破壞我的帥氣站姿。』（精寧：呵呵，我絕對不能笑出聲的……）
『少噁心。』小舒做了一個很受不了的表情，『快快從實招來，在想甚麼？』
『走吧。』這回輪到小方拉走死賴著不走的小舒（精寧：喂…… 兩個大男孩在拉拉扯扯很容易誤會耶。路人：你在想甚麼啦……）。
『我走也行。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近來神不守舍是為甚麼啦。』舒老師無辜地貶貶眼（路人：精寧你好像總愛把人物孩子化…… 〔謎〕），一邊卻露出關切的神色。
『多事。』小方沒多責怪意味的說了一句，走進教師室裡，突然卻想起甚麼似的，回頭說：『要不要來一場飛翔球比賽（即我們人類界的籃球）？』
『樂意至極。』舒老師舒了一口氣，換上運動衣，準備和眼前心情好像好起來的好友切磋球技。＜＞＜＞＜＞＜＞＜＞＜＞＜＞＜＞＜＞＜＞＜＞＜＞＜＞＜＞＜＞ 告訴你們， 友誼像鑽石。 只要有決心把它擦得更亮和保存得更好， 就不會破損 更不會受到時間有意無意的挑釁。 沒有人例外。＜＞＜＞＜＞＜＞＜＞＜＞＜＞＜＞＜＞＜＞＜＞＜＞＜＞＜＞＜＞
『拜拜囉各位。要回家了！阿橙你要小心點，你自己一個乘白雲滑行器（即是我們人類界的巴士），我們都住附近。』藍藍叮囑向來粗心大意的阿橙。
『我知道啦。你每次送我到天空邊緣（即是我們人類界的巴士站）都說這話。』阿橙笑了笑，語氣中帶著有點感動的謝意。
『呵呵，阿橙你先搞清楚狀況啦，又不知道自己是個大笨蛋，被人抓去了也以為人家和你玩遊戲。』喜歡和阿橙伴嘴的粉怡道，她也是很喜歡這個朋友的，只是關心的方法跟其他人不大相同罷了。這次阿橙反常地沒有回話，只是站在粉怡面前威脅性的揚揚靈巧的雙手，面上還配合的襯上一個恰到好處的詭異笑容。
『你……』粉怡有點不祥的感覺，『別過來喔……』於是，害怕得四周逃跑，拚命拉著自己辮子的粉怡和玩得很高興的阿橙兩個人持續於打打鬧鬧中。
小綠走到一旁，對眼前的玩鬧好像完全視而不見。
『真拿他們沒辨法。』藍藍歎了口氣。
『不過……那才像他們嘛。不是嗎？』Sugar嫣然笑道，笑容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還有，藍藍，』她望向藍藍，『手錶現在好了嗎？』
『嗯。不過不知道甚麼時候再壞掉就是了。』藍藍打趣道。
『笨蛋。』Sugar敲敲她的頭，『你喔，有心事記著一定要和我說。』
『我知道了。笨蛋。』藍藍撫摸著手上精緻小巧的手錶，點了點頭。＜＞＜＞＜＞＜＞＜＞＜＞＜＞＜＞＜＞＜＞＜＞＜＞＜＞＜＞＜＞
五個笨蛋，混和後....... 竟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化學作用。 名字叫『友誼』。＜＞＜＞＜＞＜＞＜＞＜＞＜＞＜＞＜＞＜＞＜＞＜＞＜＞＜＞＜＞
『好了！這場比賽就算是你勝了！』舒老師累壞了般的大口大口喘氣，『今天你的球技好像進步了不少呢。』
『呵呵，哪還用說。』方老師高興的笑著，坐在小舒的身旁。
『對了，那你要告訴我呀。』
『告訴你甚麼？』
『就是你不高興的原因啦。早一陣子的，雖然現在好像甚麼事都沒有。』
『噢……那個……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的。』小方少有的紅了臉（？）。
『拜託啦！這麼大的一個人害甚麼羞？』小舒取笑他。
『我……只是在想，現在這群我當了他們三年班主任的學生，快畢業了。心頭好像悶悶的。』
『喔……原來是這樣喔……』得悉好友近來好像老大不高興的原因，他體諒的推了推他，『總會這樣的啦，何況嘛，你對他們這麼好，他們升上體驗院後也會回來探你的。』
『不過……還是覺得好快喔……本來才及我一半身高的小娃們，都長大了……』小方用手比了比一個四年級學生的身高，『雖然他們在全級之中不能算是太傑出的一班，不過令我感到成功和欣喜的是，這班學生擁有一股很團結、互相扶持又和諧的力量。令人不期然就偏心於他們似的。』想到那群俏皮可愛的學生，方老師笑了。『我是在乎他們的，你知道。』
舒老師身同感受的點了點頭，然後躺在草地上，欣賞今天星星特別明亮的天空。＜＞＜＞＜＞＜＞＜＞＜＞＜＞＜＞＜＞＜＞＜＞＜＞＜＞＜＞＜＞
如果你們是星星，我就是月亮。 就算隔得多遠，仍是在同一個天空中閃爍著。 照亮地上的一切。＜＞＜＞＜＞＜＞＜＞＜＞＜＞＜＞＜＞＜＞＜＞＜＞＜＞＜＞＜＞
—第四章完—

第五章
SCS實習院。
亂糟糟的禮堂。
又一次的排練。
又一次的靜默。
禮堂中的三十五隻小精靈，還有一隻看起來像個成了年卻不脫稚氣的大（？）精靈，均抱著一副拚命忍著笑的欠打樣子。
可惜的是， 事與願違。 『嘩哈哈！』禮堂突然爆發出極度超出限制標準的噪音，害得正在經過實驗院門口的途人都以為這間實習院又在幹甚麼樣危險的教學實驗。
不過正在處於危險地帶（？）的SCS學生和老師們，對於這股恐怖的巨響，似乎都習以為常，只是下意識的望向佈告板上，一個名為『禮堂使用者』的壁報上閃爍著的名字(紫級葡萄班)，然後才輕輕搖搖頭，冷靜地裝作充耳不聞。
回復巨響前一切的嘻笑玩鬧。
這時，正想走回教師室的小舒腳步卻放慢了，他把目光從手上那些總看不完的參考書藉放到那剛發生完爆炸（？）的學校禮堂上。意外地，漾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好像....... 進度不錯吧。』他饒有興味地笑道，『看起來我也要加油了。』他搖搖頭，才剛邁起腳步，就像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快步地往紫級蜜桃班的方向走去。
（註：SCS分為六級，分別是紅橙黃綠藍紫，紫級即是我們所說的六年級；至於蜜桃，是班別，正常來說一級應該有五班，順序為蘋果、葡萄、芒果、蜜桃和蜜橘。我們故事的五位小女孩是在紫級的葡萄班，由小方手握大權〔謎〕，至於小舒則是紫級蜜桃班的班主任。）＜＞＜＞＜＞＜＞＜＞＜＞＜＞＜＞＜＞＜＞＜＞＜＞ 我笑，因為我快樂。 我快樂，因為我有你們。＜＞＜＞＜＞＜＞＜＞＜＞＜＞＜＞＜＞＜＞＜＞＜＞ 『喂喂！大家冷靜些。』小方舉起手，做出了一個表示『暫停』的手勢。
『我們有在冷靜。』三十五對小眼睛冷靜地（？）對上小方，異口同聲的道。
小方看著這一群會忽然變得過分聰明的學生，突然有點悲從中來（？）的感覺。
『好啦，大家認真一點好不好？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法排練囉。』既然硬的不行倒不如來個軟的，小方還附加了一句——最重要的一句。
『那時候就要給蜜桃班搶盡風頭囉。』
那三十五個小娃兒聽見這話後立刻精神為之一振，只是一想到剛才那情境，都一面為難。
藍藍看了看那些同生共死（？）的同伴，直到所有人都向她點點頭表示同意，她才向小方開口道：『小方喔……不是我們想鬧脾氣，只是那些講辭耶……』她頓了頓，用一種豁出去的語氣道：『也實在太難為情吧。害我們讀的、聽的都怪不好意思，笑瘋啦。』
小方接過那張『由校長親自撰寫，充滿感情和賺人熱淚』的講辭，快速地掃了掃。然後同情的拍了拍藍藍的肩膀，說：『辛苦了。』
呀！好不負責任的講法喔！
全班哀聲再度，好像對這回覆不滿意至極。
『同學們，聽我說，』小方按捺著性子，耐心地解釋：『我們這次的畢業禮是一個聯合多間學校的活動，由於表演的班別繁多，又避免重覆，所以經眾學校的幹事商討過去，決定用抽籤的方式來給各學校的班別決定表演形式。而我們……就抽中了樂器合奏，還「幸運地」被選上代表我校作演講畢業謝辭的班別。你們知道的，校長對我們這屆的學生向來非常看好，於是就決定親自撰寫畢業謝辭啦。』小方一邊垂下頭看那份講辭，一邊道：『這是很榮幸的，懂了嗎？』
他抬頭一看，只見三十五對眼睛再對上他的，這次，是一遍茫然，有幾個還透著幾分若隱若現的睡意。
這也實在不能怪他們的。
說真的，你怎能勉強讓一個六年級的學生去暸解那些繁複的典禮儀式呢？
所以……還是罷了。
沉默。
『那……大家加油吧。』最後還是小綠酷酷地打破僵局。
禮堂回復一片鬧哄哄。
笑聲又再響起了。
剛才一切的勸告和解釋……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葡萄，是一種由很多顆果實組成的水果。一種代表團結的水果。彼此牢牢牽著每顆都有著不同的形狀，不同的清香。於是就形成了一串令人驚喜的『製成品』。＜＞＜＞＜＞＜＞＜＞＜＞＜＞＜＞＜＞＜＞＜＞＜＞
—第五章完—


第六章 離別在即
『今天還是好累喔……』阿橙整個像沒骨頭般的靠在粉怡上，『嗚……我要睡覺，你讓我靠著。』
『你少做夢。』粉怡毫不留情地推開快要睡著的阿橙，『小綠，綵排該完了吧？我看這傢伙撐不了多久。』說完眼瞧向快不省人事的阿橙。
『我們還算不賴啦，Sugar和藍藍還要跑去銀樂隊（這是我們人類界所說的合唱團）那邊練習，那才是真正的辛苦呢。過一下Sugar好像又要去音律組（這是我們人類界所說的舞蹈組）囉，我看耶，她真的不用休息了。』小綠也走了過來。
『Sugar向來多才多藝嘛……真佩服她。』粉怡搖了搖頭，『要是我一定受不了。多累人耶。』
『你喔。』小綠撥開地上採排的道具，坐下來休息，『就是懶。』
粉怡滿臉通紅：『呵呵~不是啦。』她從背包拿出幾份的零食，『小綠你也餓了吧？這裡有些東西，是我剛買的。你吃點吧，不過要留一些給藍藍和Sugar喔，她們也真有夠忙的。』
小綠感激地朝她笑笑。
這時候，阿橙靠著她，睡著了。
不知道為甚麼，這次粉怡並沒有推開她。
只是由她靠著，還不時用手調整阿橙頭的睡向（？）。
小綠看著她這幾個貼心又不著跡的動作，心頭又是一熱。她輕輕地把外套脫下，披在剛排練完韻律操（即是我們人類界所說的體操），熱得很而脫了外套的阿橙身上。
『不冷嗎？』粉怡問道，關心地。
『她剛運動完，很容易感冒的。』小綠道，『我就只是靜靜的坐著嘛，沒關係。』她一邊說，一邊四處拾好剛才弄得一團糟的東西，口裡啐啐念：『他們喔，就是一點整潔的意欲也沒有……真是的……』
一點也沒瞧見粉怡也用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微笑著。＜＞＜＞＜＞＜＞＜＞＜＞＜＞＜＞＜＞＜＞＜＞＜＞＜＞＜＞＜＞ 不知不覺間，很多事似乎都會..... 不言而喻。＜＞＜＞＜＞＜＞＜＞＜＞＜＞＜＞＜＞＜＞＜＞＜＞＜＞＜＞＜＞
『還好吧。』小舒替蜜桃班採排完畢，進去教師室正好碰見也是一身疲累的小方。『我聽到了，今天早上。』
『還好。』小方根本就累到懶得抬頭。『他們……就是愛鬧嘛。你知道。』
『好像今天特別興奮喔？』小舒也是體力透支了，連額上的汗水都不抹一下就整個人跌坐在座位上。
『嗯。』他現在乏力得連說話也吝嗇。『致謝詞。』
『喔，我明白了。』（作者插話：你們兩個別給我在這兒玩心靈相通！）
『你呢？不錯吧？你班的學生向來很乖巧。』小方禁不住勞累後的飢餓，走到零食櫃旁想要找一點東西吃，卻赫然發現那裡竟放著一袋小巧精緻的巧克力。他拿起附在袋子上的小卡一看……
『To：小方~ 今天辛苦啦！我們知道你要看管我們葡萄班這群猴子實在是很累的了。所以呢，我們特地買來一袋巧克力來孝敬你喔，是我們五人精心挑選的呀！呵呵，乖啦，你不要太感動喔。聽說巧克力是眾多零嘴中最能補充體力和令人感到溫暖的食品，也不知道可不可靠的，你吃完就要告訴我們的囉。（嘻，其實是拿你作試驗品……卡卡，這不是真心話啦>V<）繼續努力。PS.作為我們多年班主任的你，能否看出這字條是誰寫的？嘻嘻，不要令我們失望喔！ BY五人組』 『真的是愈來愈壞了……你們，』小方歪頭一笑，『分明每個人的筆跡也有。』 『這是老師特別的技能吧。』小舒不知甚麼時候也走過來了，『認筆跡。』 『對喔。』他輕輕地拆開繫著袋上面漂亮的絲帶，沒說太多話。＜＞＜＞＜＞＜＞＜＞＜＞＜＞＜＞＜＞＜＞＜＞＜＞＜＞＜＞＜＞ 快要離開這個……伴著我六年多的家了。 我好像還沒有準備好…… 說再見。＜＞＜＞＜＞＜＞＜＞＜＞＜＞＜＞＜＞＜＞＜＞＜＞＜＞＜＞＜＞ —第六章完—


第七章
Is it the end, or......just the beginning？
X月Y日，SCS實習院，畢業禮。 『這邊，快點！』
『你一會兒站過去第三個階級的後一點點，明白嗎？就是那裡……』
『藍藍人呢？我的稿在她那裡！』
『我不知道耶，你去花圃那裡找找。』
『這書是誰的？你拿去問問。』
『好像是Sugar的……我待會拿給她。』
『我掉了那講辭！』
『別慌，我們一起去找找。』
終於……到了這天了。
今天正是藍藍她們的畢業禮，作為學校得力小助手的她們和其他班別的同學正忙得團團轉。雖然近來是忙得天翻地覆，好像睜開眼要回學校註守似的：早早的回校，夜夜的離開，但是她們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大概是為母校出一分力的關係吧，她們都覺得自己這幾天過得很充實。
辛苦了那麼久……她們均不約而同的抬頭瞧著四周佈置得大方華麗的場地：長桌上擺放整齊的飲料和小食，還有一疊疊的講稿……雖然不全是她們的功勞，可是既然是每天都努力著的，不禁油油然對它們產生一種熟悉的成功感。
開始了。
『校長、各位家長、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今天是SCS實習院的畢業禮，首先感謝大家抽空出席……』負責當司儀的老師正在講台上彬彬有禮的說起開場白，『現在，我們先請校長為我們說一下訓辭……』
『今天是那麼重要的日子，怎麼她們這麼久還沒來的喔？』小綠走出台中央，邊看著手錶邊埋怨道：原來她們葡萄班的音樂劇快要開始了。
『對不起！我們遲到了。』四人一衝而上，不用懷疑，正是藍藍一干人。
『堵車啦！』
『電梯壞了！』
『我在街上幫婆婆過馬路喔！』
『我陪她一起過馬路的！』
『好了，』小綠無可奈何地道，『下次編個比較新鮮的藉口好不好？』
『好吧……這個我也想了很久呢！』阿橙快人快語，『我還以為你會比較接受婆婆過馬路。』另外三人瞪著她，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下次不要預阿橙好了。』
五人嘻嘻哈哈往一個方向走去……
Sugar和粉怡輕聲的提醒著每個表演者一會兒要站的位置，藍藍正在緊張的背講辭，小綠握著藍藍的手，勸她不要太緊張，阿橙則待在旁邊隨時候命，大家似乎也對這畢業禮重視已極。
音樂劇開始了，幾乎全班的人也參與，場面一直很熱鬧，最後表演完大合唱《友誼萬歲》更是溫馨萬分，最後當指揮的小方向台下的觀察深深鞠了個躬，整齣劇就快快樂樂地完結了。總算沒白費大家的心機吧！
畢業禮繼續進行，接是頒獎，然後是甚麼甚麼……過了很久後（路人：你也很馬虎呢……精寧：+裝作甚麼都聽不見+），畢業禮也圓滿結束了。
藍藍五人留著收拾東西，小方走了過來：『辛苦啦。』
小綠報以一笑：『辛苦得很快樂。』
小方老懷安慰（？）地點了點頭，從背包中拿出五份包得不怎麼精美（？）的禮物，遞給她們。
『報酬？』粉怡開玩笑。
『呵呵，不算是啦，告別的禮物。』
Sugar不語，接過五份禮物，才輕聲說了一聲謝謝，另四人也含含糊糊的帶過去。
『怎麼了你們？別這個樣子嘛……』小方欲安慰她們，卻不敢說得太多（作按：所謂「講多錯多」？）。
她們還是不說話，只是逕自又拿出五份禮物，分別派給收「物」人（作按：大家算算看……除了自己，四份，加上小方，就是五份啦），過程中一直沉默。
『說話啦。』阿橙好像很受不了這種沉寂的氣氛。Sugar狠狠的推了她一把，頭卻一直垂下來：『人家正在忍著哭，你沒瞧見的嗎？』（作按：寫到這裡覺得Sugar真的好可愛^^）
藍藍摟著她：『好囉，Sugar是個乖孩子嘛……我們又不是不會再見。』六人談談笑笑的，終於到了會場的門口。
『我們走這邊。』藍藍、小綠和粉怡指著同一方。
『我走那邊。』小方用頭示意要走的方向。
『我要去學跳舞，去乘車。』Sugar要走向車站。
『我的家就在附近。』阿橙聳聳肩。
六人呆了一呆，然後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
『阿橙你要小心點，免得給人帶走了。』粉怡臨走前不忘取笑好友。
『Sugar你也要注意，你那邊附近不太安全。』藍藍握著她的手。
『小方你倒不要摔倒啦，明明近視又不帶眼鏡。』阿橙難得地認真（？）。
『你們三個，也別恃著人多就粗心大意，』小方擺出一副老師（路人：他原本就是耶……）的樣子，『知道嗎？』
『你們……真的很囉嗦耶。』六人互指著大家，異口同聲。
＜＞＜＞＜＞＜＞＜＞＜＞＜＞＜＞＜＞＜＞＜＞＜＞＜＞＜＞＜＞
是一種習慣了的默契吧。
往往是快要失去，才憶起曾擁有時的美好。
這種感覺甚至比失去了更難受，因為你終於知道它的好了，也同時知道它快將離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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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真的要拜拜囉！』藍藍盡量用輕鬆的語調道。
點了點頭，他們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定會再見的，對不對？
＜＞＜＞＜＞＜＞＜＞＜＞＜＞＜＞＜＞＜＞＜＞＜＞＜＞＜＞＜＞ 我不知道這會不會只是一個讓我們喘息的逗號， 或是個短暫的頓號、 甚至是一個無止盡的省略號…… 但我可以肯定 這決不會是個代表完結的句號。 因為我們並不只是一堆普通刻板的中文字 而是一個個的音符 一首和諧琴譜上的音符。 而音樂…… 是沒有終點的。＜＞＜＞＜＞＜＞＜＞＜＞＜＞＜＞＜＞＜＞＜＞＜＞＜＞＜＞＜＞ 而我們的友誼……是不是這樣完結了？＜＞＜＞＜＞＜＞＜＞＜＞＜＞＜＞＜＞＜＞＜＞＜＞＜＞＜＞＜＞＜＞＜＞＜＞＜＞＜＞＜＞＜＞＜＞＜＞＜＞＜＞＜＞＜＞＜＞＜＞
—全小說完—

<青玉案>月之樂

低頭俯聽凡人說：
「明似鏡！」
「光如雪！」
月愧掩面圓成缺：
日來相照，
月為反耀──
憑藉何所悅？

稀星明滅猶自抉，
憑貌豈能定優劣？
誰知我年年月月，
勤勸止水，
潮漲汐退，
滾滾生不絶？

作於……十多年前不知何時

步行樂

這是個週末的晚上，我獨個兒到葵涌廣場閒逛，正準備到巴士站候車時，突然起了個任性的念頭──我要步行回家。剛好44M（回家的那一輛）駛到巴士站，我看著它停站……上客……開車，心裡對它說：儘管走吧……我今天想要靠自己雙腳。

我沒有遇過比我更喜歡步行的人。許多個下班的晚上，踏著龜一般慢條斯理腳步的我，都會看見那輛310M專線小巴──小巴上乘客疏落，涼透心的冷氣正從大開的摺門沁出……可是我一步一步的從車門前走過，獨個兒去走那條青荃橋。大家嘗試過由尖沙咀步行到青衣嗎？足足要走五個小時。回到家裡，雙腳麻痺得仿彿消失了一樣，不過那些晚上都睡得很香很甜。

不懂得自己從哪時候開始愛上了步行，以往亦從沒有想過為甚麼，只知道那感覺不錯。

日復日。

怱怱忙忙。

日復日怱怱忙忙的乘車趕上班，趕上學，趕回家，趕趕趕，腦袋根本失控，無法靜下來想想其他重要的事情。因此，我偶爾把一兩個小時豁了出去，讓雙腳走走，呼吸一下四周清新的空氣，也讓思緒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隨著腳步四處活動，想想所有事。

唸大學的時候，買了一本叫“Stress Therapy”的書，當時我認為作者說得很妙：“Walking alone offers solitude(孤獨); walking with others deepens relationship.” 後來想深一層，只能同意後半句話：與知己好友並肩上路，風雨同途，無疑痛快；不過有時孤身上路，感覺獨闖天涯，亦復淒美。作家保羅‧威爾森在《平靜小書》中，說「每天帶著正確而非盡義務的態度步行，可以藉著從A地到達B地而得到放鬆。」比起其他累人的運動，走路的確是既簡單又快樂的活動。

終於，這晚由葵涌廣場往青衣走了個多小時，回到家裡剛好踏入凌晨時分。雖然腳力是耗費了不少，時間也花掉了，但我想通了許多事……最少，我構思了這篇文章。

方圓十里之師

《方圓十里之師》是一位叫海寧的舊生送我的生日禮物，當時她該是中二生。我很感激她這份心意。為了珍而重之，把它放在這裏，也與大家分享……



『欸、欸，老師！』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身裙校服的女孩，一邊想要叫住在走廊另一端的班主任，一邊卻自顧不暇地想要把懷裡滿滿的簿整理好。

『要幫忙嗎？』在教員室剛走出來的Miss Chan先被女孩懷內多得嚇人的簿嚇了一跳，繼而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老師。』女孩禮貌地說，然後急步走去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子旁。

『方老師！』女孩有點惱地道。

男子回過頭來，面上帶點驚訝。『為甚麼你在這兒的？我不是叫你在班房內好好看管同學嗎？』

『是因為你忘了收我們的作文簿呀！我叫男班長留在班房內了。作文簿一向都是我點算的嘛，所以我就趕來把它們給你了。』女孩委屈地說，還為剛才的狼狽相感到有點不忿。

『喔呵呵呵……對不起。辛苦你了，你果然是最稱職的女班長！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要走那麼多樓梯……』方老師有點抱歉地打哈哈。

『沒關係啦！反正這是我們小學畢業前的最後一樣功課了。我們說好了要準時交齊的嘛！』女孩愉快地笑開了臉，她不是個記仇的人。

方老師笑了。『這個……你等我一下。』他說完後靜悄悄地走進教員室。

女孩乖巧地點頭。

過了不久後，他拿出一個用紫色壁報紙、像筆盒差不多大的東西，然後將它遞給女孩。『這是給你的畢業禮物，不要告訴別人喔！要不然其他人也會吵著要一個。』方老師瞇瞇眼，『我們盡責的模範生，是該要給獎勵的！』

女孩驚喜地接過禮物，然後向他道謝。

隨著步伐，盒子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

叮鈴。叮鈴。

『欸、欸，海寧你說我們明天去逛公司好嗎？反正現在正在放暑假，大學也沒課啦！我們明天去玩吧！』一個掛著短髮的女孩子邊把新買的衣服拼上身照鏡子邊道。

『不行啦。明天我有一個重要的約會喔！』另一個躺在沙發上悠然地看書的女孩道。

『甚麼？約會？你好壞喔！有帥哥也不介紹給我認識！快招供，他是誰啦？』短髮女孩拉著海寧的手嚷道。

海寧輕輕抽開了手。『我說喔，琦琦你買的衣服也夠多了，多得可以開間時裝店囉！你還要買嗎？』

琦琦甩甩頭。『這不是重點。快告訴我啦！你明天要和誰約會喔？是醫學院的高翔或是法律系的凌劍峰？』

她失笑，『哪有這些事？他們是我們的好朋友好同學嘛！』

『你就是在扯開話題。』琦琦嘟著嘴，賭氣地別過臉。

『好啦、好啦。明天你要來嗎？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可是悶壞了你楊大小姐的話可不關我的事喔！』

『真的可以嗎？』琦琦立刻換了一張臉，興奮地跳來跳去。

一不經意，卻撞翻了放在小茶几上，放滿鈴鐺的盒子。

『海寧對不起！』她驚道，她知道海寧一直很寶貝這東西。

『不要緊啦，拾起來就好。』她俯下身，把瀉滿一地的鈴鐺放回盒子裡。

叮鈴。叮鈴。

鈴鐺如同很久之前一樣，搖出清脆生澀的鈴聲。

就像已跑得很遠的童年。

叫人不禁憐惜起來。

叮鈴。叮鈴。

○○○○○

『你……你到底約了他在哪呀？你是真的懂得去的嗎？』琦琦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著海寧穿過擠進擁擠得過分的人群裡。

『應該是向這個方向沒錯的了……』海寧不太肯定地望著頭上的指示牌，一邊還想在人流中抓著琦琦的手。

『你究竟是約了甚麼人呀？選在這些地方也太沒情調吧。』琦琦抗議道，『一會兒我要好好教訓他才行！』

海寧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我就是說你不適合來這些地方啦！就是你任性地要跟著來，一會可不要失禮我！』

『知道啦！還怎敢抱怨？不過能目睹你吳大小姐的意中人，總算不賴啦！誰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海寧微笑，沒說太多話。

○○○○○

『到了到了！就是這裡！我就是說跟著人群走準沒錯！』海寧興奮地大叫大嚷。

『喂喂，你冷靜點好不好？你不要一見書就發瘋，你瘋起上來誰也拉不住。』琦琦無奈地看著她。

她就是不明白，為甚麼要選在書展約會。

人多書多又沒餐廳，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也沒有！

到底是甚麼樣的人物能令一向對男生不怎看上眼的海寧服服貼貼，還一臉期待的樣子？

真令人費解。

琦琦深知海寧對書的熱愛，所以只好自認倒霉地跟著海寧和一群愛書成狂的人擠過你死我活。

○○○○○

『媽！媽咪喔！』一名胖嘟嘟的小男孩嚷著，『媽咪你在哪兒喔？』

小男孩就站在一個擠滿了人的書欄前可憐兮兮地哭喊，似乎是和媽媽失散了的樣子。

『小朋友，不見了媽咪嗎？』海寧越過人群，蹲下身子問道。

小男孩抬起圓滾滾的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點點頭。

『不要哭喔，姐姐現在就帶你去找媽媽了。』她愛憐地拍拍小男孩的頭，琦琦則替他擦去臉上的眼淚。

『你是在哪裡和媽媽失散的啦？』琦琦安撫地問。

『我……我本來想要買那本書……可是才想走過去……媽咪就不見了……嗚嗚……』小男孩哭哭啼啼地說。

海寧和琦琦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看過去。

海寧和琦琦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看過去。

『2010年書展

《時地人》── 超越時空的奇幻故事

翱翔兒童讀物界』

搶眼的紅白配橫額高高在地上吊在那書欄上。

『好有氣勢的感覺……這麼吸引的介紹誰不會對那本書有興趣？海寧你說是嗎？』琦琦邊說邊回過頭來。

卻發現海寧早已抱起小男孩不顧一切地衝進人群裡。

○○○○○

『叔叔，你的書很好看！我每天也看，媽咪說我很乖喔！』一個紮著辮子的女孩子向一個笑容親切的男人道。

『謝謝你的支持。』笑臉男子回道。

海寧就站在那書欄前，靜靜地看著正在忙著低頭簽名給小朋友們的笑臉男子。

『是爸爸喔！爸爸！』小男孩忽然掙扎著想從海寧的懷裡跳下來。

笑臉男子抬起頭。『小圓？你不是跟著媽媽的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小男孩慚愧地低下頭：『我想找爸爸嘛……媽咪本來也答應了，可是她說不能阻著你工作。但……但是在我跑來找你的時候，媽咪就突然不見了喔！幸好這個姐姐帶我回來！還給我吃糖，是橙汁味的耶！簡直是「甜在心頭」！』小男孩喜孜孜地說，大概完全沒有發覺自己拋錯書包。

笑臉男子疼愛地撫著小圓的頭：『不是告訴過你甜在心頭不是這麼用的嗎？』這才抬起頭對海寧道：『謝謝你……呃？』笑臉男子突然呆住了。

『先生，你怎麼了？』海寧微笑，彬彬有禮地問道。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學生……對不起，謝謝你把我的兒子帶回來。方圓，跟姐姐道謝。』笑臉男子命令道。

小圓走到海寧面前，站得端端正正地鞠了個躬，像個小紳士那樣對她說：『好人的大姐姐，謝謝你把我帶回來喔！』

『呵呵，你以後要好好跟著媽咪呀！可沒有很多大姐姐身上有橙汁味的糖果喔！』她稍稍彎下身子，淘氣地對小圓道。

『海寧！海寧！你幹麼突然衝進來了！我找了你好久！說過你多少次不要見到書就發瘋！』這時候，琦琦吃力地走到他們跟前，一邊還氣憤地責罵「離琦出走」的海寧。

『對不起……』海寧有點內疚地道歉：看見一直愛美如命的好友為了找回自己而奔波，然後弄得滿頭亂髮的滋味很難受。

『算了！看在你找回小男孩的爸爸份上，就饒你一次！』琦琦埋怨的表情沒掛多久，就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笑臉男子看著海寧，罕有地由會寫奇幻故事的親切叔叔變成一個孩子氣的大哥哥。

『你這個鬼靈精，竟想混入書迷堆來跟我會面？』他用手中的書輕輕地往她的頭拍了一下。『我做了你三年的班主任，你怎麼可能暪過我？』

海寧扮了個鬼臉。『可是你一看見我還不是叫不出我的名字嗎？只是個「替你找回兒子又有果汁糖的大姐姐」！你啊，又不說說你在哪個欄位，害我找了好久好久！怎料這才誤打誤撞地找到不見了媽媽的小圓，我一眼就看出來啦，長得那麼像樣，怎可能會弄錯？』

小圓不解地看著自己的爸爸和剛剛把很好吃的果汁糖請給他吃的大姐姐，這段對話對他來說真的有點難懂。

琦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海寧，你約的人是他？』

『你少大驚小怪，我來介紹，這位是小學和我最要好的老師，方老師，現在他是個擁有魔法手指的兒童故事寫作家囉！作為他的一個小小讀者，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向他拿一個簽名。方老師，這是我中學和大學的好朋友楊子琦，她讀的是設計系，還是個首屈一指的高材生呢！』海寧正經八百地作互相介紹。

『楊同學，你好！我不是像她這樣說的厲害作家，只是一個愛找麻煩的小作者罷了。真高興認識你。』方老師不失風度地跟琦琦握手。

『海寧經常提起你，就說你是個很棒的寫作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了！』

只見海寧滿意地抓起一本《時地人》翻看，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好像書是她寫的一樣。

小圓有點不好意思地拉著她的衣袖。『大姐姐，你的糖很好吃喔！能再給我一顆嗎？』

○○○○○

『……那時你就是哭得嘩啦嘩啦的來找我了，以前的小不點現在都那麼高了！』方老師開懷地笑著。

『你就是愛翻舊事！那時我還小，不懂事嘛！』海寧一邊攪拌著凍巧克力一邊抗議道。

『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喔！真叫人羨慕。』琦琦邊喝著她的熱奶茶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還好啦！畢竟在我整整六年的小學生涯裡，他佔了我的一半！怎能夠不熟呢？』海寧邊說邊把看起來很好吃的草莓芝士蛋糕放進口。

『你少說得那麼委屈，可是有一個女孩每年給我寫一篇賀年文喔！不曉得那是誰呢？』

『對啦對啦……我就是那個笨女孩啦……』她舉起雙手投降。

小圓滿臉疑惑地看著正在嬉笑玩鬧的三人，大概以為「小不點」和「笨女孩」是可以吃的東西吧？

○○○○○

『不要哭啦，升上中學後大家還是可以出來見面的，知道嗎？』方老師像個哥哥那樣拍拍海寧的頭。

『知道了。』海寧紅著眼睛點頭。

他俯下身來。『你不是很喜歡寫作的嗎？我們說過將來要做個好作家喔！那時候我和你要替對方互相捧場呢！怎樣？不要哭囉，大作家哭花了臉很難看喔！』

『嗯！說好了囉！』海寧伸出小指。

『好吧好吧，那時就約在書展見面好了！』方老師露出溫暖的微笑。『我很期待呢！』

她也笑了。『我要回家了，要跟媽媽說我進了一間不錯的英文中學呢！再見囉！』

『再見！』他孩子氣地快樂嚷道。

回憶中，陽光瀉在二人身上，美麗的期昐和像光一樣的笑容，深深烙在時間的底片上。

一切是那麼──


閃閃發亮。

○○○○○

遇見未知的未來。

我們不能作弊，不能偷看，不能錯過。

把自己的生命值和精神力好好加強吧！

闖過以後，好好回頭一看。

你的步伐將會為一切過去未知的可能性鑲上星光。

叮鈴。叮鈴。

○○○○○

【完】

談訓輔工作的重要

長久以來，全人教育都是我們教育界的遠大理想，教師們埋頭苦幹，並不單為培育出成績優異的學業尖子，更希望學生能夠養成良好品德──最少，我們期望每一位學生長大後都成為良好的公民。每當新聞報導青少年罪行時，教育同工的心痛首當其衝，因為我們會有這樣的感受：我們又走失了一個。同工們會這樣想，是因為我們都明白到，引導青少年踏上正途，教師是責無旁貸的。

訓輔的重要性，不單在教師對專業道德和社會責任的承擔上，也因為這是提升學與教的重要關鍵。舉例來說，即使學校有良好的校園環境，出色的課程設計；兼之教師師資優良，備課充足，對學生更是關懷備至，愛護有加……但假如在課堂管理上出了毛病，教學成效必然大打折扣。學業成績影響著學生的自尊感和自信心，往往令行為有所偏差；而這些行為又可能會進一步影響學習，惡性循環由此形成，其破壞性甚至可能會擴散開去，影響更大的範圍。要把情況及時控制住，並加以改善，訓輔工作的介入正是關鍵。

現今教師的工作日益繁重，除教學之外，文件工作更是堆積如山，有時侯連小息那短短十數分鐘也忙個不停，更難抽出時間處理學生的行為問題。但正因為此，這一關就更不能失守，教育界正需要擅於訓輔工作的專業人員來支援學校，協助達成全人教育的理想。

觀鳥樂

最近剛剛上完一個觀鳥証書課程。最有趣的是課程包括了四次實地觀鳥活動，這裏是其中兩次的留影──城門水塘和米埔。

對！牠不是鳥，是牛。我看見牠時，牠在怡然自得地吃草。說真的，很難想像這個龐然大物，仍可在山林小徑內出現。

與一眾同學穿過山徑，在林叢裏找鳥巢，辨鳥聲，感覺很……魯賓遜。

遊城門水塘，少不免要向齊天大聖行個禮。

友人笑言我可能成了鳥痴……但我在這個課程中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鳥迷。而我……還沒到這個境界，也未必要追求這種境界，如果觀鳥是為了記熟鳥名，尋找奇鳥，我而言未免太辛苦了。能暫時放下身邊的工作(及家人)，好好認識一下大自然，已是賞心樂事。

這裏是米埔保護區的登記處，第一次進入，心情相當雀躍。

米埔有多種的生境供不同種類的雀鳥

棲息。遠處樹上的鸕鶿，牠們的糞便足使樹木都被染白。

刺激活動！到達後才知道要走這條需步行十分鐘的狹窄浮橋。

鷺鳥的足跡，景象難忘。留意：三趾前，一趾後。

主角並非是後排龐大陣容，而是在努力低頭涉水覓食的白色雀鳥。牠們就是世界瀕危鳥種──黑臉琵鷺。可惜捕捉不到牠們抬頭的様子，否則就可以看見牠spoon形的鳥喙。其實我還看見牠捕捉到的一條大魚被一隻蒼鷺搶去的情景，精彩！

孤霜傲雪小白鷺

許多人類自認為具備了適應生活上所需要的各種知識。他們懂得如何開着車在都市裏橫衝直撞，如何吸引顧客上門，如何在適當的時機買賣股票。可是，一旦到了野外，卻將小白鷺和大白鷺都弄錯了。他們以為只要是白色的鳥，統統都可以叫小白鷺。難怪有一隻名叫美滿的小白鷺最瞧不起這些人類。

美滿不但瞧不起人類，也瞧不起自己的同類。自從棲息處附近多了一個堆填區以後，許多同伴們放棄了原有的生活方式，跑到堆填區上討生活，淪為垃圾鳥。可是美滿不屑這樣的生活。牠會用心體會四季的變化和潮汐的漲退，堅持在田裏、沼澤中，一飲一啄，用傳統的覓食本領捕捉魚蝦和小蟲。食物雖然不豐富，但日子倒也過很悠閒而有尊嚴。

前年，我在一處淺水的沼澤中第一次見到美滿，牠潔白優雅的體態和孤傲的身影映在綠色的水波中，令我印象深刻。

然而最後一次看到牠，是今年的三月中旬，離沼澤不遠處的田野裏，雪白的屍體躺在綠色的雜草中令人觸目驚心。美滿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不像遭到獵人或猛禽的攻擊。倒是附近田裏的小魚死了一地，就連地下的鰻魚和鱔魚也都鑽出泥土，死在洞口，顯然是毒魚或是廢水、農藥污染的後果。

遠處傳來吵雜的聲音，那些小白鷺們正在堆填區上爭奪食物。我看着美滿僵硬的屍首，心想：難道這就是優勝劣敗，適者生存嗎？遵守大自然法則竟是這樣的下場嗎？我拿出相機，為孤傲的小白鷺留下最後的身影。

──選自劉伯樂《有鳥飛過》頁31

好嘢！食果果！

紅咀藍鵲

香港中文大學

2007

彈網回憶錄

就讀中一那年，我加入了學校的彈網隊，每週放學後接受一至兩次訓練，跟十多個同級同學，在有蓋操場歡天喜地的圍着彈網坐，等待輪候到自己「上網」練習……

由於自小身體較矮小瘦削，在體育方面向來不太突出，跑步不及人快，氣力不及人大，因此在整個小學階段，這方面的自我觀都很低，直至升讀中學，在同學向負責老師介紹下，有機會接觸彈網運動，這種心態才得到改變。由於我對動作的模仿能力較強，加上身體柔軟度亦不錯，平衡及身體協調性相對好，因此時常能夠較快學會不同難度的動作。記得中一那年的下學期，校內舉行了一次彈網「新秀賽」，讓中一新生有機會切磋較技，結果我憑着一連串較高難度的動作（包括一個後空翻），奪得亞軍，翌日更在早會之上，在全校學生面前，由校長手中接過獎牌，這是我讀書以來第一次獲校長頒獎，當時那種興奮的心情，至今依然記得。

翌年，我和另外三位同級隊友，代表學校參加學界彈網比賽，老師替我們報名參加了男子團體賽。經過一番比拼，我們竟然得到男子丙組的冠軍！在即場進行的頒獎禮過後，我們四人一起坐在巴士上層最前排的幾個座位上，興高采烈地回味着比賽的點滴，及把玩着手上的獎座，那種跟隊友們齊心合力，互相支持鼓勵的歸屬感，前所未有。值得一提，回校後校方給我們各人記了小功兩個，遠遠抵消了之前因欠交功課所記的一個缺點。

自從那次得獎回校後，我和其他同學開始明白到運動不單是「更快、更高、更強壯」的較量，運動有許多不同的種類，適合不同體格的所有人，只要選擇正確，加上刻苦練習，想做出好成績，絕對不是天方夜譚。體育老師在教授體操課時，還常常選我們幾位師兄弟作動作示範，許多同學認為很難完成的動作，我們輕輕鬆鬆就完成了，每次聽到旁觀的同學為我們示範的動作發出心悅誠服的讚嘆時，那種光榮感、成功感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由於彈網隊只有一張彈網，因此當女子隊練習的時候，我們通常會走到有蓋操場的另一邊，利用特別的方法疊好厚墊，再擺放一張小彈網，進行助跑前空翻訓練。有一次，當我們正在練習的時候，一位任教工藝與設計科的老師（同時是彈網教練）找着我們來談話……他說近來我班的一些同學在校外出了行為問題，為學校帶來了一些麻煩，他苦口婆心地對我們說：「你們已經算是班中最懂事的幾位同學了，以後如果知道同學要做些不好的事，就試着勸一勸吧！」我們聽了都不禁點頭答應，我心裏有點感激──老師把我當成好學生。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不是參加了這個課後訓練，我會否跟其他同班同學到校外生事？老師又會否把我視作「懂事」的學生？無論如何，自此之後，我常常把自己視作好學生，亦要求自己做個好學生，因為老師是這樣的把我看待。

可惜，我於升讀中三那年的暑假起先後兩次因手腕骨折而無法參與訓練；康復後，在家長的大力反對下，沒有再參與訓練，這是一次重大的打擊。由於沒有我的參與，學校那年在學界比賽中飲恨而回，無法延續去年的風光，隊友們感到相當失望，我到現在仍能感受到當時對老師、隊友和學校的歉疚。

升讀中四那年，我轉到另一所中學就讀，由於那所中學沒有開設彈網項目，再加上中五後自修了一年，沒回校上學，因此自中三起計，我在彈網運動上出現了整整四年的空白期，但我的心無時無刻仍然眷戀着昔日彈網帶給我的光輝日子。

到了升讀中六的那一年，我再次接觸彈網運動。我入讀了一所設有彈網校隊訓練的學校。某天放學後，偶然看見一位低年級同學正在彈網上練習一些不太像樣的動作（奇怪這樣高危的運動項目，負責老師竟然不在場！），便仿彿看見了昔日的自己。我自告奮勇地向那些小「師弟」詢問誰是負責老師，請他們帶我去見他。負責老師聽說有高年級同學想加入彈網隊，隨即為我安排了一次簡單的技術考核。四年沒有任何練習，雖然身手已經變得頗為笨拙，但在我吃力地完成動作之際，這位老師一直向其他旁觀的小師弟師妹解說着。考核過後，老師委任我為彈網隊的隊長，我因此成為隊中唯一一個高年級隊員。這次主動爭取的經歷，對我而言相當特別：為着自己所渴望的，對自己有信心的，去主動爭取，最後獲得別人認同的經驗，為自己打下了一枝強心針。為了感激老師的「知遇之恩」，我立志竭力協助這支彈網隊伍。

在這所學校就讀的兩年間，我對這支小彈網隊的發展非常賣力，常就個別隊員訂立訓練進度，充當教練，示範動作，有需要時向他們講解安全及動作要領等，在每一節的訓練當中，花在他們身上的心思時間，還遠遠超過自己。除了訓練之外，作為大師兄的我，有時還會在小息的時候，去主動找小隊員們傾談，或提醒他們下次訓練的時間等。我感覺到自己在彈網運動中的改變：以往是一個純粹的活動參加者，現在轉變成一個推動者、策劃人。在過程中，我所注重的不再是自己的喜好，而是要考慮到整體，顧全到大局。

中七那一年，我帶着六年前奪得男團冠軍的回憶，再次踏足學界彈網比賽的場地。闊別六年，昔日的隊友早已各散東西，我亦只能參加個人組賽事，但我所帶領的一眾初中運動員，卻像我以往一樣，對這次團體賽有着無限的憧憬。比賽結果是：我只能屈居亞軍；而學校則破天荒在這個項目中取得團體季軍。自己得獎固然高興，但比起那個團體獎，卻稍有不如。

畢業禮當日，在所有頒獎程序完結後，負責彈網的體育老師忽然上台，向全體同學說：有一位同學在協助學校發展體育方面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而他個人亦在運動中有相當好的表現，體育組為對他的貢獻予以肯定，在這裏頒發一張証書給他──7B班方劍男同學。步上頒獎台的那一刻，我忘了聽聽周圍究竟有多少掌聲，只知內心激動難平……說來奇怪，其實它只是一張很普通由中學所發出的証書，但對我來說，似乎一直佔據着最重要的位置。

我總是把它放在履歷文件夾的第一頁……

在報讀教育學院的時候，因為它，我決心揀選體育科作主修……

今天，我成為一位體育老師。

彈網活動帶給我的不單是一個色彩繽紛的中學生活回憶，它讓我從自我價值的迷失中定位，讓我找到自己的長處來投放心力。付出背後能得到學校、老師和同學們的肯定，我認為這是我中學生涯裏，心靈成長中的重要支柱。